我是一个机器人，一个女人的复制品。
我本来是侍寝的，可他却什么都不让我做。
有一天我竟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。
可机器人是不允许有自我意识的。
......
我是一个机器人，博士说，我是他制造的所有机器人中最完美的那个。
我拥有人的外表，美丽、年轻，不仔细看，根本看不出我只是一堆冰冷的机器。
博士给我安装了世界上最先进的芯片，打算把我送给一个人。
他们站在实验室外，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看着我。
江毓:“林博士，您真的要把她送给我吗？”
江毓是我接触过的人类中最好看的，他的五官是生物学上所说的最完美的“黄金比例”。
博士点点头，将一个小小的控制器塞到江毓手里，此后，我将属于江毓一个人。
江毓把我带回了他的家，一个又大又漂亮的房子，里面所有的装饰都是蓝色的。
蓝色，一个美丽而梦幻的色调，但在心理学上，蓝色往往与抑郁症相关。
江毓给我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:安梦。
我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反应，对于机器人而言，安梦和或是并没有区别。
但是他很喜欢，所以我的大脑告诉我，我以后的名字就是安梦。
江毓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自由小说家，他不喜欢出门。
白天的时候，落地窗的窗帘永远都是合上的，屋外的阳光照不进来，里面的黑暗也散不出去。
江毓从不允许我干活，哪怕只是洗碗这种小事情，他也是绝对不允许我碰的。
我是一个机器人，只要电量允许，我可以工作一整天，拖地、做饭、洗碗对我来说是和充电一样轻松的事。
但是江毓不允许，他是我的主人，他的所有话我都必须服从。
江毓总是做两个人的饭菜，一份在他面前，一份在我眼前，我纹丝不动的坐在椅子上，他吃饭，我就看着他吃饭。
“安梦，今天做的是土豆丝炒肉。”他埋着头，将一口饭菜夹进嘴里。
我不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。
“江毓，我听不懂你的指示，请再说一遍。”
江毓这个名字，是他给我下的第一道指示。
在我的系统中，我不可以叫他主人，我要叫他江毓。
江毓没有再说话，埋着头吃饭，我看到了他在哭。
江毓给我准备了一间又宽敞又漂亮的房间，里面挂满了风铃和千纸鹤，床上堆着各种毛绒绒的玩具，墙是粉色的，这是江毓家唯一一处与蓝色无关的地方。
晚上，我会自己到这个粉色的房间睡觉，其实我不需要睡觉，但江毓要求我睡觉。
早晨，他会敲响我的房间，带着明媚的笑容倚在门板上和我打招呼。
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抑郁症患者。
“早安，安梦。”
“早安，江毓。”
我的声音很好听，这是我和别的机器人不同的地方之一。
江毓从衣柜里拿出好看的碎花裙放在我的床上，等我换好衣服，他给我化了一个很淡但是很好看的妆。
他拿出一个粉色的兔子款式的包包挂在我的脖子上，像一个家长牵着自己的小孩那样出了门。
“安梦，我们今天要去海洋馆，你开心吗？”
博士升级了我的系统，我可以和江毓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了。
“江毓，我很开心，谢谢你。”
南昌市的海洋馆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海洋馆，里面拥有全世界种类最多的海洋生物。
江毓拉着我走到海豚湾，隔着一堵玻璃墙，我看到了里面白色可爱的海豚。
我伸出手，手掌贴在玻璃上，海豚瞬间游了过来，隔着一堵墙面，它在亲吻我的手掌。
江毓走了过来，海豚正好在水中打了个滚，我仰着头，看到上面的水面上全是水花。
“安梦，它很喜欢你。”
我对着江毓露出了一个微笑，拉过他的手贴在玻璃墙上，海豚再一次游了过来，围绕着我和江毓转圈。
“它也很喜欢江毓。”
我仰头，看着江毓笑，蓝色灯光下，他的眼睛很漂亮，好像装满了星辰大海。
有行人路过，江毓拿出手机找人帮我们合影，我站在江毓身边，他轻轻揽住我的肩，我看着镜头，露出一个微笑。
出了门，有小孩拿着气球在海洋馆门口来回奔跑，欢声笑语回荡在四周。
我走在江毓身边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倒退着往这边跑，然后“嘭”的一身撞在我的身上。
“阿姨，对不……”
“没看见有人吗？你是谁家的孩子，为什么不好好看路？”
我感觉不到痛，但江毓好像很生气，好看的眼睛忽然变得猩红起来，眼眶周围充满了红血丝。
小孩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，愣愣的站在原地，手足无措的看着他，然后“哇”的一声哭了起来。
“你有病啊！”
听到哭声，孩子的家长走了过来，指着江毓破口大骂，路边有很多人开始议论我们。
“江毓。”
我转过身愣愣的看着江毓，系统没告诉我这种情况下，我该怎么做。
江毓没说话，拉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他坐在江边，从阳光明媚的午后一直到江对面的霓虹灯亮起。
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么落寞的神情，像一个迷路的孩子。
我坐在他身边，看着自己的脚下，我还没学会怎么去安慰一个人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陪在江毓身边。
良久，江毓拉着我的手，脸上恢复如常，带着温柔的笑。
“安梦，我们回家。”
“好，回家。”
江毓似乎忘记了海洋馆的不愉快，只是他变得更不喜欢出门了，厨房的冰箱里塞满了蔬菜和饮料，每周一都会有穿着黄色衣服的人上门送东西。
晚上，我去客厅充电，江毓还没睡，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缺了一半的月亮。
“安梦...”
看到我，他转过身，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，“怎么起来了。”
我拿起桌上的小磁片放进手臂，那是博士给我蓄能的电池。
“充电。”我说。
江毓忽然低下头去，脸上似乎带着自嘲的笑，又像在哭，他的嘴唇动了动，声音很小，但我听的很清楚。
“对啊，我怎么忘了……你要充电的。”
江毓不再说话，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。
我充满了电，往房间走的时候，江毓还站在那里。
我在江毓家的第二个月，博士来了。
他说机器人是绝对不能产生自我意识的，所以他会定期检查我的系统。
江毓站在门口，看着博士:“可以不带走安梦吗？”
博士摇摇头，语气严肃:“江毓，定期对机器人进行检查是实验室的规矩，而且，安梦是高级机器人，她的系统远比其他机器人更复杂，一旦出现问题，不止是你，整个实验室都会有影响的。”
江毓垂下自己的手，面露不舍的看着博士将我带上车。
博士将我带回了那间装满仪器的实验室，无数电子插线插在我的头上、手臂上、腿上。
博士看着电脑上一串接一串的数据，手指快速的敲击，最终长吁了一口气。
我的系统并没有异常，博士再一次将我送到了江毓家。
看到我，江毓一把将我抱在怀里，我站在原地不动。
博士临走前提醒他:“江毓，你要记住，她只是一具冰凉的机器。”
江毓拉着我坐在沙发上，我知道，他的抑郁症又加重了，并且很大可能是因为博士这次带走了我。
茶几的角落里堆满了空瓶，那是江毓抑制抑郁症发作的药物。
我曾看见他吃过，短短一周的时间，那里又增加了不少。
我知道江毓有抑郁症，但博士没有告诉我他抑郁的原因，而江毓也不会告诉我。
江毓起身去做饭，他的手腕上全是疤痕，有的已经彻底结痂了，有的还在滴血。
“江毓，你受伤了。”我找到客厅里的医药箱，准确无误的拿出酒精、棉签、纱布。
江毓乖巧的伸出手，另一只完好的手揉在我的假发上。
窗外的阳光照在江毓身上，他眉眼柔和，一举一动尽是温柔，此时岁月静好，他好看的眼眸正看着我。
我猜，他看的不是我。
我回来之后，江毓的抑郁症好了很多，至少在茶几的角落里，我再也看不到那些白色的药瓶了。
农历七月初七那日，是七夕，江毓一大早就带着我出了门，我们在海洋餐厅吃饭，他送了我一束艳丽的玫瑰花。
“谢谢江毓。”我收下了他的玫瑰花。
餐厅很漂亮，挂着五颜六色的水母灯，有小孩穿着小鱼的衣服在周围走动，台下有带着蓝色荧光面具的人在跳舞。
江毓拉着我的手，我们笑着涌进人群中。我踩着粉色的高跟鞋，目光扫视了一秒身边跳舞的人，随后脚步纷飞的跟随着江毓的舞步飘飘起舞。
舞蹈结束，满天的粉色花瓣自上空落下，江毓忽然半跪在地上。
从熨烫的笔直的西装裤中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，目光虔诚的看着我。
“安梦，嫁给我好吗？”
他目光真挚的像是一个信徒，但我却不是他的神明。
他将一枚嵌满了粉钻的戒指从盒子里拿出，我伸出手指。
“啪”的一声，戒指掉落在地上。
“江毓，你TM疯了吗？你看清楚，它只是一具冰凉的机器，不是安梦！”
男人将江毓手里的戒指打翻，上前拎着他的衣领，目光凶狠，只是眼眶始终是一片红。
“江毓。”
我走上前，伸出双手将江毓护在身后，大脑中警报声响起。
外面的烟花声在此时响起，那是江毓为今天的求婚所做的准备。
绚烂的烟花绽放在空中，然后飞速散开。
江毓怔怔的望着窗外的烟花，然后目光暗淡下来。
“我知道，你不必特意赶来告诉我。”
江毓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，连语气也变的冷漠了。
我跟在他的身后，一起离开了这里，身后，是那个男人的目光。
我想，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，我可以奔向前抱抱江毓，告诉他不要伤心，可我只是一个机器人，甚至没有自我意识。
江毓喝酒了，很多的酒，酒瓶子堆了一地，我闻不到味道。
但随处可见的酒瓶告诉我这个房间里一定充满了酒精的气味。
我站在江毓面前，看着他，他的脸很红，眼神迷离。
他朝我伸手:“安梦，你不是说你最讨厌酒精的味道吗？你怎么不骂我啊？”
他说完，猛地又灌了很多酒，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，砸在冰凉的地板上。
他像是自嘲，又像是悲伤到了极致。
“你怎么就不劝劝我呢？安梦，你不要走好不好?”
他从地上爬起来，使劲摇晃着我的肩膀，力道很重，我的两只胳膊快要被他卸下来了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江毓的话，只是本能的站在那里，任由他摇晃。
大概一个小时，江毓松了手，整个人倒在地上，心脏有力的跳动着，鼻腔里有温热的气息喷出。
我蹲在地上，愣愣的看着他的模样，脑海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。
我突然很想了解江毓的过去。
对于一个机器人来说，这是一件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，因为这代表着我有了自我意识，虽然目前还不够强烈，但依然是十分恐怖的。
将江毓送回房间，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，第一次审视起了这具身体。
外表很漂亮，不仔细看，根本看不出端倪。
我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，那里空荡荡的，不像人类的胸腔那样……会跳动。
江毓醒了，他坐在沙发上，很快，门铃响起，他去开门，进来的是个男人，我认识，是昨天在海洋餐厅的那个男人。
他似乎和江毓很熟，因为他叫江毓“阿毓”。
江毓招呼他坐下，他开始上下打量着我，我也不动，因为江毓没有让我离开。
“阿毓，她的确和安梦长的一样，可假的终究是假的，成不了真。”
江毓没说话，只是呡了一口桌上的茶。
那人又说:“阿毓，我知道安梦的死对你打击很大，但你也不能找堆冰冷的机器做她的代替品吧！”
江毓终于开口，他说:“沈清川，我知道安梦已经死了，你不用一遍又一遍的到我面前来重复，还有她，”江毓看了我一眼，又转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，一字一句的说“怎么处置，那是我的事，与你无关。”
“阿毓，你……”沈清川似乎还想再劝他。
江毓冰凉的眸子幽幽看向他，语气很冷淡:“沈清川，如果你今天特意到我家来是为了说这些，那你现在可以走了。”
沈清川垂下眼睑，睫毛遮住了眼睛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颓然感，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，似乎很无力。
“阿毓，明天是安梦的忌日，五年了，你要是有空的话，记得去看看，她大概很想你。”
说完，沈清川离开，只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。
安梦?江毓喜欢的那个女孩吗？和我长的一样的那个……女孩。
江毓从不在我面前提及安梦的事，作为一个机器人，我也没有去问他的权利。
天亮的时候，我从卧室起来，外面的窗帘被拉开了，江毓不在。
没有江毓的指令，我不能擅自离开他家，除了等待，我什么也做不了。
江毓身上装了心率器，和我的大脑系统连在一起，一旦他出现危险，我可以在第一时间感知到。
现在，心率器没有任何反应，意味着江毓处于十分安全的状态。
一直到天黑，外面的灯光亮起，对面那户人家做好了饭菜，欢声笑语传进我的脑海，江毓还是没有回来。
午夜的时候，江毓的心率器突然闪烁不停，我的大脑中警报声长鸣，我知道，江毓一定遇到危险了。
机器人的行动速度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，但江毓不准我在人群中暴露自己，所以我只能走水路。
南昌市的水系很发达，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地方都可以和水扯上关系。
我的系统还没有升级到能完全防水的程度，见到江毓的时候，我的一只胳膊已经快要报废了。
可我顾不得那么多，因为江毓的车子有一半悬挂在跨海大桥上。
护栏被他撞掉了一大块，他似乎喝醉了酒，此时才睁开眼睛来。
见到我，他微眯着眼睛，伸出手带着朦朦胧胧的醉意叫我的名字。
“安梦……安梦……”
他的声音温润好听，一声又一声，可我知道，他叫的是那个不幸早逝的女孩，不是我。
车身不远处围了很多人，可是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帮江毓，他们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朝他喊着。
“年轻人，不要乱动！”
“不要着急，警察很快就会来！”
……
熙熙攘攘的声音在四周萦绕，可江毓喝醉了，他什么也不知道，只是本能的想要起身，想要奔向我。
车身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，直到那抹银色车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下面的海水坠落。
江毓坠进了大海，和他一同坠落的，还有我。
蓝色的大海很美，可这样的晚上只看得见一片黑，海水寖入了我的身体，我的手快要脱落了，可我不能离开，因为江毓还在海里。
靠着心率器，我找到了江毓，将他带回了家，还好，还好江毓只是呛了一点水。
安顿好江毓，我回到房间，身体里面寖满了水，我的一只胳膊早已在找到江毓的那一刻脱落了，我忽然觉得浑身无力。
我从客厅里拿来电池，可是怎么也充不进去电，警报声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脑中响起，直到我彻底没有知觉。
再次睁开眼是在博士的实验室，他说我这次在水中泡的时间太长了，很多零件都坏掉了，可能需要修理很久。江毓站在我的面前，目光中似乎很舍不得我。
博士很细心的在修理我，甚至拿出了他珍藏的最先进的数据修复芯片植入我的身体。
我身体里的大部分零件还能再凑合一下，但那只坏掉的左臂已经不能再用了，所以博士给我安装了一条全新的手臂。
来接我的那天，江毓想要带走我坏掉的那只手臂，博士笑着问他:“拿回去做什么，卖废品吗？”
江毓微笑着和他告别，最终还是没有拿回我的手臂。
因为这件事，江毓对我更好了，不仅不再把我关在家里，还给我买了很多好看的衣服和首饰。
可他忘记了，我是机器人，我不需要自由，也不需要漂亮的装饰品。
从博士的实验室出来后，我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，我……似乎有自我意识了。
并且，这种意识在见到江毓的时候变得万分清晰。
大概是因为我脑内的终端系统芯片太过先进，博士并没有发现这件事。
而我，永远也不会告诉他。
我没有问江毓那晚为什么喝酒，又为什么会撞出跨海大桥，因为答案十分清晰。
我想，一定是因为那个叫安梦的女孩。
除了自身性能极好，我还拥有另外一项能力，是博士都不曾知道的。
我可以窥探人类的记忆，那是在海洋馆遇到那个小男孩之后才有的能力。
那之后，我发现，只要我愿意，我可以看到任何人的过去。
我曾不止一次想要窥探江毓的记忆，但我知道他一定会生气的，我不喜欢他生气。
江毓的朋友很少，除了沈清川和博士，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和谁交流。
我回到江毓家的第二天，沈清川来了。
他看我的目光不再像是打量一台机器，我猜，是江毓和他说了什么。
他拍拍江毓的肩，闭了眼又睁开，似乎带着后怕。
“阿毓，你真的吓死我了，你知道我在网上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有多害怕吗？”
江毓看向我，目光变得温柔起来，但又和以往不太一样。
“多亏了安梦。”
沈清川也笑着看我。
“别说，她虽然是机器人，但平日里看着也挺柔弱的，真难想象她是怎么把你从海里捞起来的。”
江毓也笑:“对啊，也不知道疼不疼。”
他的声音很小，沈清川没听清，竖着耳朵问了一遍:“你说什么？”
江毓却不再说话了，垂着眸子呡了一口茶。
短短的一句话，我的大脑却再一次不受控制了。
隔着冰凉的躯体，我仿佛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跳动声，可我并没有心脏。
江毓给我做了一个秋千。
因为那天在家门口，我看着领居家的小孩荡秋千看了一下午。
江毓以为我喜欢，就给我也做了一个，但其实，那天下午我只是在计算抛物线的距离。
可只要是江毓做的，无论是什么，我都会喜欢的。
春节的时候，江毓包了饺子，我不能吃东西，江毓就给我买了很多玩具饺子。
一个碗大小的“饺子”，和江毓碗中的饺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，实在是违和的很。
我拿起饺子捏了捏，手中立即发出“啦啦啦”的歌声，这是小孩的玩具。
可我觉得很新奇，歪着脑袋不停的捏着。
江毓忽然抬起头看向我，我抿着唇冲他微微一笑，他也笑。
午夜的时候，外面的烟花绽放在空中，江毓拉着我在落地窗前许愿，透明的玻璃窗上倒影着他俊秀的面孔。
我其实不知道该许什么愿，因为江毓没有给我指令，直到最后一抹烟花升上天空，我突然闭上了眼睛。
希望江毓以后每一年都平安健康，开心顺遂，所有的烦恼都远离他。
烟花结束，江毓转过头，四目相对，他先笑了。
来到江毓家的第一天，他并不爱笑，甚至不爱说话，可现在，他的笑容终于越来越多了，这是我从没有想过的。
过完年，江毓要带我去北方，因为我还没有见过雪。
他说漫天大雪的样子美极了，我觉得他说的都对，于是也开始憧憬起来。
我的大脑系统早就不受博士的芯片控制了。
可博士不知道，他最近很忙，忙到已经两个月没有检查过我的系统了。
晚上，我回到房间，从抽屉里拿出铅笔和白纸，在上面画了雪花，还有我和江毓。
画好的那一刻，江毓突然走了进来，他看到了我藏在身后的画，又或许没看到。
因为他什么也没说，甚至语气平常的问我有没有充电。
我做出机械化的模样，一字一句道:“江毓，我充满电了。”
江毓睫毛颤了几下，最终走出了我的房间。
我躺在床上，将画纸抱在怀中，开心的在床上打滚。
想象着和江毓一起打雪仗的模样，那一刻，我忘记了我是机器人。
我和江毓最终还是没能去北方。
出门的那一刻，江毓再一次检查了我们的行李，确保带上了博士寄给我的防水服。
我看着江毓，他低头整理行李的样子好看极了，好像他做什么事情都很好看，哪怕只是呼吸或是吃饭这种小事。
门铃声响起，江毓开的门，是沈清川。
“阿毓。”他抓着江毓的手，浑身颤抖，神情非常激动，“找到了，找到那个人了！”
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，但我想，我大概不能和江毓去北方看雪了。
江毓丢下我们打包好的行李，跟着沈清川一起离开了。
很快，汽车的引擎声响起，我只看到江毓的身影消失在阳光下。
我很少在江毓脸上看到这样慌乱的神色，而唯一能让他这样的，只有那个女孩。
我翻出了江毓的电脑，试了他的生日，不对。
又试了他钱包里那个女孩的生日，依旧不对，我试探性的想到了一串数字。
终于，电脑打开了。
我终于知道了江毓一直藏在心里的事到底是什么，可我却更加害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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